李似安

所有的故事都应该有个结局,幸福的,残缺的。

我经常幻想我们去看海的样子。


我们两个并排坐在石头台阶上,现在是秋天中的某个周六下午,两点到三点多,是我最喜欢的时间:这个时候海边没什么人,大家都在休息,让我以为自己瞒着时间多存在了一个小时。


海浪一遍又一遍拍打着沙滩,声音很缓慢,也很好听。我摘下左边耳机,递给他:


“听音乐。”


我从不问他是不是愿意听,是不是想听,因为我担心得到与自己相反的回答。他看了看耳机,最后还是接过去了。


“这首歌的名字叫《你好 秋天》。”


于是海浪的声音淹没在了音乐里;而我的情感也淹没在了此时此刻中。对于他,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,算不上喜欢,但我觉得自己暂时离不开他。和他相处的每一段时间,都让我想要紧紧握在手里,每一次相遇我都当离别,每一次见面我都会说“再见”。


不得不承认的是,我不仅是一个悲观主义者,而且是一个直觉很准的悲观主义者。我算中了我们未来的结局就是渐行渐远,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要创造下更多的回忆,好让他存在于我生命中的这段时间,在他离开后我自己还能有所回忆。


“我经常幻想我们去看海的样子。”


“于是我们就来了。”


“你说,所有的故事最终都只有一个结局,对吗?无论我们怎么努力,重新经历了多少不同的形式,我们终究是还是会走向那个,命中注定的结局。”


“或许吧,你觉得我们的结局是什么?”


“分离。”


我们说话的方式就是直来直去,这是很好的一种方式,虽然可能会伤害到彼此的感情,但在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中我意识到,能够直接将情感对外表达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。这耗尽了我很多的勇气,包括问他好不好和我一起来看海。


此时此刻,我很想要一个拥抱,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想要的,不管对于他我是怎样的一种情感,此时此刻,我都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拥抱。


“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?”


我从石台阶上跳下来,拍了拍身上的沙子,面对他,张开双手。


他显然有些不乐意,不过还是照做了。


而此时的我正在思考应该是环住他的脖子还是他的腰——第一种很显然有些过于亲密,我觉得我们似乎并不是那种关系,尽管很多时刻我都曾幻想过,不过最终我们尽然走到了这一步。


我们抱在一起。拥抱的感觉很舒服,我们身高差不多,我把头放在他的颈窝旁边,深深呼出了一口气。


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,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,久到太阳落入海底;久到耳机里的那句歌词来回又来回;久到我把属于我们之间所有的故事都走马观花的过了一遍。


于是我慢慢离开他的身体,我们再次面对着站立。此时此刻,我开始有些心痛了,但却没有原因,或许只是觉得此情此景,太适合掺杂点悲伤情绪了。


“谢谢你。”


那天我们是怎么道别的,我已经忘记了。对于那天发生的故事,一切都是那样朦胧。


我们还会再见面吗,我们还会去那片海吗,我们还会有联系吗。


有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,很遗憾的是,“我不知道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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